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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進黨主席有什麼好爭? ─陳茂雄(自立晚報)

作者:中山大學退休教授、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陳茂雄

這次民進黨黨主席選舉出現五位候選人,大家勢在必得,都拒絕整合,這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事。五人當中以蘇貞昌實力最強,其他四人的同質性較高,若整合出一人與蘇貞昌競爭還有得拼,四人一起上場其結局是可以預估的。這種現象讓大家覺得十分納悶,中國國民黨的黨主席有權有錢,政治人物爭黨主席是很正常,民進黨的黨主席到底有什麼好爭?

下野前的中國國民黨是以黨領政,國家的權力中心在於中央黨部,不是總統府,也不是行政院。國家政策都是在中常會形成,再交由從政黨員執行,行政官員及國會議員都聽命於黨部。連地方黨部都擁有相當大的權力,地方政府首長幾乎要受地方黨部主委左右。黨主席很容易左右掌握大權的中常會,所以大家爭黨主席是很正常的事。

蔣經國去世後,依憲法由李登輝接任總統,當時暗潮洶湧,以總統之尊,接中國國民黨黨主席竟然出現相當大的阻力,保守勢力覬覦黨主席職位,因為掌握政黨就可掌握國家權力中心,這是以黨領政的特殊架構。在中國國民黨下野之後,已無政可領,那一段時間中國國民黨黨部只扮演選舉的機器。

中國國民黨再度執政初期,馬英九有意擺脫「以黨領政」的架構,因而推動「黨政分離」的制度,他只管「政」,將黨丟給吳伯雄。只是在此制度下,中國國民黨籍立委並不配合總統的政策,卻會看黨主席的面子,因為總統管不了立委,但政黨卻擁有公職候選人的提名權及金錢方面的資源,馬英九因而回頭搶黨主席職位,黨政一把抓,但不是「以黨領政」。

中國國民黨已拋棄「以黨領政」的制度,黨主席的影響力應該會降低才對,只是該黨擁有天文數字的黨產,年獲利將近三十億,有錢就有權,掌握金錢就可以收編政治人物及地方派系,所以黨主席還是重量級人士必爭的職位。

民進黨的屬性與中國國民黨完全不同,不只沒有黨產,還時常負債,黨主席是苦差事。選舉時,中國國民黨會有金錢補助該黨籍候選人,民進黨正好相反,候選人不只得不到政黨的金錢支援,還要提供一筆錢給政黨。中國國民黨有恩於該黨候選人,造成黨主席有能力左右該黨的政治人物。民進黨反而依賴政治人物的供養,黨主席當然不能依賴金錢來掌握該黨的政治人物。

民進黨公職候選人的產生已經制度化,並非黨主席說了算數。政策的制訂也不是由黨主席主導,中常會形成政策之後,還要經過中執會的認可,這兩個會都由派系把持,不是跟著黨主席走,除非黨主席能掌握各派系。依照民進黨的制度,黨主席既沒有權更沒有錢,可是大家還是要爭黨主席寶座。

黨主席所以會變成熱門的職位,是「蔡英文效應」給了大家的靈感。蔡英文本來不屬於哪一個派系,她只能依賴派系,不能主導派系,可是在她擔任黨主席末期,中常會與中執會都相當尊重她的意見,跳脫了民進黨的架構,這當然是因為民進黨的黨主席有其特殊之處,才會有這種結局。

還有一件事情是值得大家注意的,從二00八年的年底開始,媒體連續做了十大政治人物的民意支持度,除了世運會後那一段時間,陳菊因世運會的光環而獲得最高的民意支持度外,其他數次的民調都是蘇貞昌居冠。蘇貞昌的民意支持度居高不下,可是在總統候選人初選民調時,卻輸給蔡英文,這當然與蔡英文擔任黨主席有關。

民進黨支持者的屬性與中國國民黨完全不同,後者的支持者自主性較低,多數人跟著樁腳走,而樁腳歸屬地方派系主導,所以在中國國民黨能掌握地方派系就能掌握群眾,而該黨的黨主席掌握資源,很容易以資源來掌握地方派系。民進黨支持者的屬性完全不同,他們自主性很高,不會跟著樁腳走,他們只跟政治意識或精神領袖走。

中國國民黨已形成嚴密的組織,其組織架構由上而下,能掌握地方派系就能掌握群眾。民進黨源自黨外時代的群眾運動,本身並沒有嚴密的組織,任何人都可以直接掌握群眾。能成為群眾的精神領袖者就可以左右其他政治人物,任何政治人物若是對抗群眾的精神領袖,就會流失群眾,自己的政治版圖立刻萎縮,因而一般政治人物都會尊重精神領袖的意見。

在民進黨擔任黨主席是成為精神領袖最近的一條路,因為黨主席是媒體的焦點,讓群眾有深刻的印象,若是自己的言行沒有出差錯,成為群眾精神領袖的或然率相當大。蔡英文擔任黨主席之後,在媒體的曝光率很高,又留給群眾正面的印象,加上幾次立委補選有亮麗的成績,因而很快的成為群眾的精神領袖。

成為群眾精神領袖的蔡英文變成大家投靠的對象,在中常會及中執會當然會有很大的影響力。這期間雖然也有人反蔡英文,也只是很小的波紋,成不了大浪。因為蔡英文擁有群眾,全民調的總統候選人初選當然佔了便宜,連長期來民意支持度居冠的蘇貞昌也敗北。蔡英文若沒有擔任黨主席,到目前恐怕還是一個清純的學者。

綠營目前擁有最多群眾的還是蔡英文,有人積極推她再戰二0一六年的總統大選。若有黨主席力挺,她再度成為總統候選人的或然率相當高,這是綠營有意問鼎總統寶座者所不願意看到的。顯然的,其他意圖成為二0一六年總統候選人者必須與蔡英文搶群眾,而最近的一條路還是擔任黨主席。就算沒有成為總統候選人的野心,只想在權力圈分一杯羹者,也必須具備政治勢力,所以還是要擁有群眾,而擔任黨主席也是達到這個目標最近的一條路。2012/5/2

2012-05-03╱自立晚報╱政治特區╱陳茂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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