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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人,想念私房菜(聯合報)

羽翼漸豐、在外獨自闖蕩的幼鳥,總有一種想家的方式。余光中用一首首餘音繞梁的詩表達鄉愁,而我,用一道道家中的私房菜,拉近家鄉與異鄉的距離。

還記得小時候天天在飯桌旁,被媽媽拿著碗追逐的時光。那時的我,對天天大同小異的番茄肉丸子、紅燒肉、紅糟雞感到厭煩,恨不得逃離餐桌這可怕的地獄!直到離家到台北念大學,才發現原來家中料理的味道如此美妙。

家常點的如媽媽的骰子牛肉、爸爸的炸八塊、爺爺的黃豆芽豆腐,進階一些的如辣椒鑲肉、無錫排骨、香椿肉末。還有可能會讓一般人嚇破膽的恐怖料理,如鴨仔蛋!鴨仔蛋,顧名思義就是有未成形小鴨子的蛋,吃的時後將蛋放入滾水中煮約十分鐘,煮好後將蛋立起,於頂上開一個洞,先喝掉鮮美的湯汁,再將蛋黃和「鴨肉」配上椒鹽及越南特有的香料葉一起入口……

媽媽的拿手絕活分成兩種,煮湯的慢熬和五分鐘上菜的好料:前者像是雞湯、酸魚湯這類湯品,沒有一下午的耐心是端不出廚房的;五分鐘料理,微波爐蒸魚是極品。爸爸走慢工出細活路線,煎雞排必定幾個小時前就將腿肉放入醬油、麻油、紅酒等混合的醬汁中醃漬,待入味後,先以大火煎出金黃脆皮,再以小火慢煎,起鍋前倒入紅酒,收汁後盛起。你以為這樣就完成了嗎?煎好的雞肉還得放入烤箱幾分鐘後才可上桌。總而言之,爸爸的美味,費工又費時,媽媽實際許多。

安徽來台的爺爺則說得一口好菜,全靠媽媽巧手慧心依著爺爺的描述,重現家鄉味,炸醬麵可為代表。豆乾切小丁,和肉末一起加入甜麵醬拌炒,再加入少許鹽或醬油提味,最後加水成醬。吃的時候,舀兩三匙拌入麵中,配上蛋絲、黃瓜絲、豆芽菜,再加少許醋,滋味無法以言語形容!

其實爺爺的佳肴,一直是家中最有深度和層次的,除了本身的美味之外,總還帶著些鄉愁、思念和幾滴淌在心底的淚。想要重現美味難免有誤差,我想,即使老人家心中有那麼點遺憾,也應該感到欣慰吧!

獨自一人在台北,我常思念家裡的私房菜,每每假日回台中,媽媽都會做幾個便當和一大碗湯,讓我帶回台北享用。廚房中忙碌的背影,最美,因為充滿了愛。

2013-06-10╱聯合報╱第D4版╱繽紛╱惠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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